【灵络光系列】北极光 第二章 混战
当那个名称被喊出来的时候，整个学院都沸腾了。
恐惧多得要溢出来。虞真兰能感受到那种情绪迅速蔓延到学院的每个角落，没有了帽子的掩盖，那“志愿者”阴森的面庞彻底暴露出来，灰色的皮肤干枯得像是树皮，他张大了嘴，伸出的舌头意外的鲜红，没有呼吸，却有破风箱似的低低的咆哮伴随口中的臭气扩散。
为什么学院里会有僵尸？僵尸多久没出现过了？
对于这些年轻的学员，僵尸只存在于教科书和长辈的口中，然而似乎是本能，他们可以很容易地辨识出并感到恐惧。
那僵尸低吼一声，一股无形的威压充斥了整个学院。
尖叫和哭泣顿时充满了学院。一些人用最快的速度奔跑，更多的人却是腿脚发软，每一步都无比艰难。没有人对付得了僵尸，他们都只是见习战士，哪怕最顶尖的学员，技能也不可能真正成熟。
虞真兰的那一枪除了让僵尸彻底盯上了她，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作用。然而她似乎已经很不同，还能镇定地站在原地，没有瑟瑟发抖，也没有露出半点类似于害怕的表情。僵尸如今只盯着她，也给了其他人逃生的时间。
虽然对于能上战场的标兵而言，面前的这种僵尸不值一提，但对于这些学员，光是威压已经足以让他们崩溃。甚至没有人去注意虞真兰的特殊，除了桑桑。
“你又不是老师，对付不了它们，先跑再说！”桑桑一咬牙，“没有祭司和阳光，你的子弹根本没有伤害！”
普朗特族的战斗并不是简单地将人派上去，需要祭司和将军的带领，阳光中的能量，以及自身的实力，缺一不可。
虞真兰却恍若未闻，上前几步，迅速用枪托在地上画了一个堪称简陋的阵法，站在了阵眼的位置。
桑桑一愣：“祭司之阵？”
作为军事系统中标兵的指挥者，祭司大人们无不能画一手标准的战阵，以用于正式战争。但七号学院中祭司相关课程只属于三年级毕业后的研究生，而虞真兰仅仅入学几个月时间。
虞真兰不语，举枪射向僵尸，每次的目标都不尽相同，淡蓝色的子弹准确击中它们的要害，被击中的僵尸浑身如覆上一层蓝霜，行动略微迟缓。她记得没错的，书上说过要害的位置。
一场正式的战斗应该有分路限制，但现在这个阵法十分简陋，不足以将僵尸分散成几路，倒也方便了她一个人尽可能地减速更多的僵尸。
桑桑自然看得出来虞真兰进入了状态，踏入法阵后她的子弹真正拥有了杀伤力，这种状态下的战士，无法轻易后退，那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，但，这样的状态还并不完全。
这毕竟是一场没有准备的非正式战斗。今天的比赛原本应该有能指挥的祭司嘉宾的，然而他们都在里面，生死未卜。
“好，我帮你！”
桑桑踏入阵法的另一个空位，将手放在虞真兰的肩膀上，素白手腕戴着的银质手环中金光若隐若现。向日葵族能收集天上太阳的光芒，在体内流转后转化为可供普朗特族使用的能量释放。这种能量能激发虞真兰最完美的状态。
只不过，僵尸有备而来，她们却没有任何准备，这样的情况下直接动用自身技能，多少会对身体有些损伤。向日葵本身能聚集阳光还好，虞真兰目前却是无阳光强行作战。
“你放心，皮诚是去叫老师去了。他不是那种人。”虞真兰喘了几口气，“你别这么收着，直接给我标兵级别的阳光。不上不下的……你的内伤会更重。”
“你只是个学员好吗？逞什么能！那是给标兵用的！”
“没看出来吗？现在只是缺阳光，你给我我就能发挥出标兵的实力。至少得撑到老师过来。”虞真兰并没看她，双眼死死盯着正拉近距离的僵尸，“你不给我阳光，这种减速效果和伤害太差了。”
“那得撑多久？这种场合老师一般都窝在家里睡觉好吗！”
“别说那么多了，学姐。”虞真兰认真道，“能撑多久是多久。”
看着虞真兰额头上的冷汗，桑桑能想象她现在的辛苦，作为即将毕业的年级最优向日葵学员，桑桑已经算是半个标兵，只差一个手续认证，她也是这里唯一能够帮到虞真兰的人。
桑桑举起手来，轻声唱起婉转如歌的咒语，手环的光芒越发耀眼，像极了太阳的颜色。事实上，她收集的确是阳光。唯有被注入了阳光，虞真兰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。
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，同学们踉跄的身影在桑桑的眼中变的模糊，太阳穴传来隐约的疼痛。阳光不断地聚集，聚集……在虞真兰的身上最终达到饱和。
虞真兰忽然按下枪上的机关启动器！
她小巧的的手枪忽然伸出全新的结构，变作了重型机枪，上面的法阵散发出耀眼的辉光，那蓝色却令人觉得分外冰冷。状态一瞬飙升到完美。
在此之前，桑桑也没想过她一个一年级生，真能动用标兵级别的力量。更诡异的是，虞真兰还能画出用于正式战斗的祭司之阵——虽然十分粗糙。
照这样下去，它们一时半会还真走不到这里来。桑桑稍微松了口气，有几秒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，忽然想道：虞真兰的表现，似乎有些太出人意料了，与自己平时的了解出入太大，她到底……所以她的不怕热，也是因为已经达到和别的寒冰射手学员不一样的层次了？
却看到其中一个僵尸，掏出了一面鲜红的旗子。
虞真兰原本是将子弹分散目标，以达到减速每个僵尸的效果，但她决定改变策略。
教科书上注解言，这种旗子可召来它们大量的同类并使之全部进入最佳战斗状态。
那面红得如血一般的旗帜上绘着大脑的图案，白花花的一眼看去像塞满脂肪的肉体，令人作呕。这面旗子让桑桑本能地感到不适，她中断了辅助。
但做到这地步，虞真兰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帮助，她尽可能地将每一颗子弹都打在旗帜上，要让它失效！但子弹的速度终究不能达到她想要的标准。
旗帜虽变得残破，余威尚存，那扇大门已经猛地向两边弹开，成群的僵尸涌了出来。低哑的嘶吼不绝于耳，隐约间，虞真兰听到他们说着“我来了”。
仿佛王者的号令。
在场的学员精神力弱的，干脆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。最坏的情况出现了，原来刚才那不过是僵尸们好整以暇的游戏，门里面……早已被成群的僵尸悄无声息地占领了。
而门里为数不多的学员、老师和嘉宾祭司，应该毫无生还的可能。
它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入侵大陆的？
虞真兰深吸了一口气，最后一枪终于彻底打烂了旗子，至少，不会再召来更多的僵尸了。但成群的僵尸已经涌出，她的攻击力顿时显得渺小无比。冰冻效果也显得微不足道，寒冰射手，并非战斗能力十分突出的种族。
“别哭了！都别哭了！来帮把手啊！”桑桑瘫坐在地，喊声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。
用着桑桑给予的力量，虞真兰持续射击着，她的枪法很准，已经达到一个优秀标兵的标准，只是为了群体减速的效果，短时间内很难杀死任何一只僵尸。但她的确不害怕，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她的背脊只是越发笔直。
它们终于还是逼到眼前了，熏人的臭气让虞真兰微微皱眉，但仍弹无虚发。被减速的僵尸慢下来，后面的跟上，又被减速……甚至有的已经受了一定的伤，然而，只要它们逼近，普朗特族绝不是它们的对手。
形势却不容她撤下。只要有她在战斗，僵尸不会太关注对它们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其他学员，这是它们的本能。虞真兰无法预料这一场战斗之后自己会是什么状态，但她说死不了，却不是空话。
在找到那个东西之前，她不能死去。她为这一天做了太久的准备，她相信自己能支撑到那个时候。虞真兰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僵尸森白的牙齿，它们空洞的眼里闪着幽然的绿光。她的手终于开始发抖。
再坚持一阵……老师们和城市援兵已经到了，正在后方紧急备战……
“咚”
沉沉的鼓声仿佛来自极遥远的地方，却又真切地响在她的耳畔。学员们的声音全都在这一刻停息，火红的身影落入僵尸群，掀起一片冲击波与滔天烈焰。
爆破型种族独有的强大能力一下稳住了一半的局面，虞真兰心头一松，只觉眼前一片漆黑，意识也跟着沉入深海。
她似乎闻到了浓重的焦炭味，四周的环境灼热得如同要把人蒸熟，朦胧中只听见无数的子弹飞舞落在僵尸的身上，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感。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钢琴声，音符是飞舞在耳边的精灵，由那个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弹出。
虞真兰摇晃着醒来，眼前立刻凑过来一张俊秀的脸，她愣了好一会才认出皮诚，眼里流露出些许失落。她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，而皮诚走在担架旁，模样颇为疲惫。
“你把老师叫过来的？”虞真兰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皮诚倒还笑得轻松：“可不是只有我，其他人都吓得屁滚尿流。”他嘟囔了一句，“还好桑桑没事。”
虽说如此，他也就只有叫援兵的本事了，只比别人略强些。他给虞真兰拿了一瓶水来，虞真兰稍稍支起身子，咕嘟咕嘟地灌下去，抬担架的人立刻道：“你别乱动。”但虞真兰的动作太快了，一会儿便又重新躺下，将瓶子抱在怀里。
最后的时刻虞真兰听到感受到的，都已经十分遥远了。皮诚说她睡了很久，抬她的人换了好几批。
他们最后还是败了，整个学院的老师，加上其他的援兵都没挡住僵尸，虞真兰看到的不过是炮灰部队，后面出场的某些僵尸极难抵挡。也难怪它们能奇袭占领门内。
这座城市沦陷了，他们事实上正在逃亡。
虞真兰看见自己的身体被缠上了一些绷带，隐约透出血色，那些地方都传来撕裂的疼痛。皮诚大概不清楚情况，只说是僵尸咬了几口，但虞真兰能确定，在那个时候她使用的战斗方式，使她的身体……开裂了。
皮外伤还好说，其中的内伤，只怕比较难痊愈。另外耳朵有些不适，虽然对友军的爆炸攻击多少有一定免疫，到底也受到了些影响。
寒冰射手的能量太霸道，不如向日葵的温和，且一个战阵在最初会自动聚集少量阳光，刚好足够向日葵上场，因此桑桑全程是在有阳光有阵法的情况下战斗，情况比虞真兰好得多，应该没伤太重。
虞真兰想了想，还是问：“桑桑怎么样？”
“她……”皮诚刚开了个头，一道雪白的身影便飘了过来：“我在这。”
桑桑原本便漂亮得足以达到班花级别，如今成为了标兵，那金黄色的及腰长发更显得柔顺光滑，面靥亦秀美如仙，身姿纤细，此时没了平时爽朗的模样，面上满是哀伤。倒更衬她的气质。
她被那些无聊家伙所诟病的一点，便是气质与性格不符，可如今这副模样，反叫皮诚觉得心酸，不由道：“现在情况也算稳定……只是一时不防而已，学院还可以夺回来的。”
“但愿吧。……你还真是乐天派。”桑桑叹了口气，“我可能要参战了。我本来就差不多算是标兵了，现在僵尸在攻打我们国家，我又有贵族血统你知道的，所以按照规定，我是肯定要上战场的。”
僵尸一段时间没有来到这片大陆了，久到许多人都忘记了上一次战争。现在培养的战士，要么做摆设，要么为城市之间自相残杀所用，通常来说是前者更多，但后者也不可忽视。
僵尸的到来，意味着一种另类的和平。
桑桑问虞真兰：“你感觉咋样？”她不怕参战，只是不得不担心好友的状况。
虞真兰道：“挺好，没什么感觉。”
皮诚道：“你不疼吗……”
“能忍。”虞真兰闭上眼睛，掩去眸中淡淡的悲伤，“我睡会儿。”她累极了，超出负荷的身体极为不适，但她其实睡不着，睡眠上已经完全足够了，她只是不太愿意将情绪暴露出来。
学院没了，她所生活的城市也沦陷在僵尸的手中，而桑桑很快将离开她的身边，进入部队。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，虽然她一直在避免对这里的人和事产生太深的感情，但至少，桑桑算是朋友。
对于她来说，事情应该是在向预想的方向发展，没有必要太过悲伤。而且，其实她们相处的时间，也不算特别长。
思路理清，虞真兰的心下稍定，就听桑桑说：“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要带给你。”
“什么？”虞真兰心里一动。
“戴夫大人说要见你，他从郝斯城那边传信过来的。”
“戴夫？那个疯狂戴夫？”虞真兰睁开眼睛，神色微有波动。很少有人没听过戴夫的名字，比起明面上这个王国的先知与祭司身份，他更像一个天才的研究人员。
“还有哪个戴夫。”桑桑道，“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，路上我们的祭司写了战报，飞鸽传到郝斯城那边，戴夫大人看了以后很赏识你——这邀请函你拿着，到时候可以凭这个去见他，也是用鸽子传过来的。”
“我们现在……是要去郝斯城？”
“猜对了，那里最安全嘛，据说上面也要做一个兵力整合。不过我们路上有一些人根据安排已经分到别的城市去了，接下来到不夜城应该也会留一些人。”桑桑望了望逐渐暗沉下来的天，“你也快点来部队吧，你的实力，一定可以的，不过你先得养伤。”
皮诚动了动嘴唇，终究没发出声。
“嗯。”虞真兰也没有看她，而是望着四周的花草树木，和其他在担架上的人，蹒跚的标兵，其中许多人兼具学院老师的身份，另一些人则是七号学院所在城市编制内的士兵。整个城市的标兵战士和见习战士都在逃亡。最前方能看见整齐的队伍，人数却不多，这样的情况若再有一场遭遇战，伤员估计要交代在这里。
“你放心吧，路上应该不会再有僵尸了。”桑桑说罢，严肃地望向皮诚，“你，给我照顾好她，我去按序号检查伤员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虞真兰想说她不需要照顾，但此时前头队伍里跑来了一位一看就是搞后勤的妹子，拿着一只金黄色的信封道：“桑桑姐，你的手续已经搞定了，这里面是证件和新的徽章，其他的证件等你到了王都才能办。”
“好，我先去看看大家。”
虞真兰沉默着，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转成深蓝色的天，她发现自己找不到一颗星星，云层里透出来的月光格外惨白，细看去让人隐隐心悸。
虽然不习惯靠别人抬着，但虞真兰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，便这样躺着，以近乎麻木的状态，连眼睛都眨得极少，周身的情绪一丝也不肯泄出来似的。皮诚一直觉得无聊，忍不住地在和别人搭话，但他发现虞真兰完全没有这种欲望，全程面无表情。
但她其实不像冷漠的人，她平常会笑，会开玩笑，虽然表情幅度总不大，但从不会无缘无故地不搭理人，她还会在学校面临危机时挡在所有人身前。
“心情很不好？”他不禁问。
虞真兰随意地摇了摇头，似在思考，皮诚算是了解她，知道再问她也不会回答，便干脆闭嘴。
七号学院所在的城市离王都郝斯城并不算远，深夜他们在郝斯城附近的不夜城歇脚，城里生活的多是蘑菇族人，天黑下来的时候，整个城市才会活过来，热闹得没有一点战争的味道。
这一群人的到来，便显得格格不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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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章忘记说了，灵络光是一个我策划的同人系列，第一部写植物大战僵尸僵尸，叫北极光。
每部可以分开看，按你们喜欢的来，不碍事。
这章修改的时候特别特别纠结，花了一天一夜来撸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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